出于某种意志或机缘巧合,洞悉了世界之理,最后终于掌握魔法的智者,会被世间称之为贤者,而白塔顶层的贤者会议是决定国家方针的最高级会议,沉默的塔是出自民间的说法,因为人们认为塔内的任何秘密和声音都不会走漏到外面。
由于初耀王无法出面,原本由五人进行的会议变成了由四人进行,这在某些地方上就会存在问题,例如投票。
昏暗的房间内火炬照耀,平常的话,会议自然是会在白天举行,然而如今,需要讨论的问题已经多到需要拖到晚上的程度,四位贤者神情凝重,每结束一个话题,都更能让人深切的体会到和平的不再。
“那么,是下一个提案。”
将王的葬礼事宜文件放到右侧后,白衣的贤者又从左侧那出了另一份早已写好的提议文件。
“呀嘞呀嘞。”黄衣的贤者叹了口气,一旁的青衣的贤者也捏脸捏鼻梁,醒了醒神,只有红衣的贤者依旧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仿佛一尊不知疲惫的门神。
“想必各位也清楚,失去了陛下的现在,世界各地已经开始出现预兆……”
白衣贤者顿了顿,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们的方向------准确的说是我们所站的位置右侧靠前的椅子,那里原本应该属于王的座位。
“所以我提议,带动冒险者的积极性。”
“这话题还真跳,冒险者?具体是想怎么样?”
红衣贤者摸了摸下巴,青衣贤者也皱了皱眉,说到冒险者,就是没有正规工作,大多满世界乱跑的浪漫主义,工作内容杂七杂八,说好听点是万事屋,说难听点就是不违法的混混。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好冒险者是非正规职业这一点,以国家立场发布一些讨伐任务,以立场提高可信度,让人更有行动的动力,当然,我们不会提出像采集草药啊,运送货物啊这类东西,那是商人的事,说白一点,我们的目的是让其代替士兵去战斗。”
仿佛看透了他们的顾虑,白衣贤者又从左边拿出好几份文件,一边分发给三人,一边开始解说起他的目的。
“然后就是国家给与的正规工资……”
然而白衣贤者的话还没说完,黄衣从者就有些坐不住了。
“等等等等,就算你一副很爽快地说‘钱,我们来付’,但这种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根本做不到啊,还是说你觉得用馒头价就能说服人们上战场卖命?”
“不就是钱吗?多生产一些金币不行吗?”
红衣贤者并非以肯定,而是以疑问的方式看着黄衣贤者。
“是哦,听上去还蛮简单的呢,你要想在魔物打过来之前就自己玩死自己,那我倒也没什么意见了。”
黄衣贤者白了一脸懵逼的红衣贤者,白衣贤者见状咳嗽两声,再次把发言权抢了回来。
“咳咳,听我把话说完……首先,我们只需一个简单的委托体系,而不需要特意去完善成一个职业体系,没必要像是普通工作者那样给他们细分三六九等,重点在于任务上,不管是上到巨人飞龙还是下至活尸骸骨,总之,按人头算价,其他一概随意,我们都不用给与职业保障,我们只需要给讨伐设立赏金,一些诱惑,一点煽动……。”
白衣从者顿了顿,又继续说着,
“拿钱再办事的是佣兵,而办完事才能拿到钱的便是冒险者了,不需要任何经验和能力,在门槛最低化的同时好好给冒险者的地位做下定义。”
“原来如此,我大概开始懂你的意思了。”
主动接过话茬的红衣贤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产生价值的人可以赚到钱,而这应该只占少数,哪怕没产生价值的人也充当了炮灰,更何况冒险者并非士兵,一切行为都算作个人意志,就算死了,责任也全由个人承担,国家甚至没有义务对其家庭进行伤亡补贴。”
“集权统帅或许适合大规模军队作战,但敌人不知会突然出现于何时何处,甚至可能如同瘟疫般同时爆发,这么做的优点是省去了大量征兵和训练使用的军费的同时,构成零星的战力网,哪怕强度并不一定能得到保证。”
黄衣贤者捏了捏脸,补充着:“而这样做缺点也很明显,这是把人视为廉价消耗品的战术,保守估计也是收效其微,甚至都不会对整个大局造成任何影响,然后,虽然是低概率,但也可能因为弃业人数过高影响补给生产,事先保证固定数量的农民及工人,同时依赖囤积的物资,这个问题可以得到缓解,更何况,开战后人口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少……”
白衣贤者点头了点头道:“如你所见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正面临的是全面战争,怎么样的决策都无法改变会有大量人力要被消耗掉的事实,既然如此不如全部利用起来,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不存在万无一失之法,但求有备无患,人们迟早会发现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但到那时候,这已经不是需要去重点担心的问题了。
“这样的话,钱的问题勉强可以解决……总之,是要我准备大量发布像缉捕令一样的东西咯?”
“领赏渠道的安排也拜托了,可以的话请尽量让价位显得诱人的同时不高出其价值本身,必要的话还可以塑造一两个‘英雄冒险者团体’辅助宣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人产生‘这比我现在的生活方式更自在更赚钱’的感觉。”
“你这要求还敢再无耻刁钻一点吗?”
嘴上这么说,却一副兴趣盎然的黄衣贤者翘起了大腿,把正式严肃的气氛弄得有些三流。
“都给我等会,你们是有毛病吗?这是打算煽动平民去和怪物们战斗,把士兵留在城内无所事事?”
青衣贤者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心用力地按了按桌面,而并非是拍,他极力克制着情绪,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扫视了在场所有人。
“这有意义吗?这估计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蠢主意,你就是给我一天时间都说不完这点子有多不靠谱,你们是疯了?脑子坏掉了?”
“勒米莱斯圣城是象征,象征是不能被动摇的,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优先确保其安全,当然,名义上我们还是会组建并派出调查队。”
“这也能当理由?我们的士兵到底是为了守护些什么玩意?这都乱主次到什么地步了?陛下肯定是不会同意这种奇葩做法的!”
“哪怕是最三流的混蛋也明白捍卫封地与居民是领主自己的工作,将广阔领地无条件地分封给那些家伙的正是我们的陛下,明白我意思吗?那群满脑子只想着当土皇帝的军阀除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外,偶尔也有必要为自己的所获所得做点实事,而真正需要我们去担心的,实际上只有脚下的这座勒米莱斯而已,倒不如说我们的经济支援还缓解了这些锦衣庸人的压力,然后,我们完全可以强制征兵,但我们没有,也没有逼迫群众拿起武器,而是将选择权利交给了他们自己,最后,宁愿赌命去发这笔横财的家伙和那些贪图权地的家伙们都是一丘之貉,哪怕死了也只是死得其所罢。”
红衣贤者平淡却极端的观念自然无法打动青衣贤者,反倒是使得其额头青筋暴跳。
“所以你就随便把责任全丢一边连国土都不管了?好个扭曲的混蛋啊,你的说法除了证明我们管理层混乱不堪外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什么叫死得其所?让收获期没事做农民拿起枪来又有什么作用?那根本就是让人去送死!”
这并不像是吟游诗人嘴里唱出的一首首奇幻冒险故事,如果人人都能跟抓兔子打猎一样把怪物杀来换酒钱,那就根本不会被算作威胁,讽刺的是在国王威光护佑下长大的此代人估计很难对此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这大大增加了被煽动起来的可能性。
“其实最重要的是在于自发性和传播性,而这么做对我们的名声不会有任何损失,这甚至更偏向好的一面,毕竟我们也算是给出了一条生财路。”
黄衣贤者做着类似‘被卖了帮数钱’的评论,看似劝架却是火上浇油。
“那你就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要失去民心的话一切都完了!”
“就道理上来讲你才是正确的,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陛下,我们并没有强大到能去保护别人,必要时刻我们必须得选择去做一些不那么正确的事情,那么就抛开所谓的身份吧,只以人类的身份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这就是为了生存,为了我们整个种族,所有人都必须参与其中。”
“哦现在你又开始扯种族了?强者还必须依赖弱者提高生存率的种族?”
“总顾量着‘未来’而有所保守会连‘现在’都无法争取到,我们将面对的是一场全面战争,你口中那些保护对象将面对的,无非是在强者死之前拿起武器或是在强者死之后拿起武器,而早点拿起来至少还能为其他人争取到一点时间,哪怕只图一时,而且即便如此做了,希望还是很渺茫。”
“全面战争?呵?你又知道了?既然想让他们去打仗就不能收编他们?”
“时间不够,动员能力也不足,相信我,你不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与青衣贤者争锋相对的红衣贤者看上去也不过四十来岁出头,这长者般的诫言从他口中脱出,而对象还是两鬓斑白的青衣贤者时,着实有着很强的违和感,但杀戮之理,是他的领域。
“你知道?那好,既然你知道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因为‘陛下是不会同意的’,”红衣贤者面不改色道,“我们人类今天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建立于陛下的力量之上,陛下不止是指引,而是撑起了所有人,他在的时候,我们不能也不被允许改变,所以现在,在我们将要失去这个支柱时,不做出改变是不行的,诚然,你所谓能顾全大局的想法自然是最好,但眼下却办不到,凭雏鸟的羽翼是不足以遮蔽天空的,我们无法给出陛下那样十全十美的答卷,那么就只能舍小保大,即便那个决定是错误的,当然,如果你能提出更好的意见我也会洗耳恭听,但如果没有,那还请你尽快接受现实,因为我敢断言,这次决断绝不会是什么单独的特例,甚至不过是无关大局,微不足道的一个开始,所以为了今后着想,你最好早点习惯。”
“漂亮话一套一套,那么那些罪犯呢?”说是没有能力,不如说是没尽力,过分保留余力,在青衣贤者看来这纯粹是在胡扯,几乎是一瞬间,反驳的话语就在脑海间就浮现。
“什么?”
“盗窃,淫行,杀人纵火,那些该死的死刑犯,把他们动用起来行吗?”
“风险太大。”
“把你们那套冒险者‘福利’的手段用他们身上不就好了?”
“正因为是遵守规则的人那套手段才会适用,罪犯之所以被称之为罪犯,是因为他们破了规则,有前科的,至少我不会去指望。”
“用武力和恐惧不行?”
“控制成本太高,效率还差,有那功夫不如用在新兵招募和训练上,而不管哪种都需要时间,而我们偏偏没有,假如你面前是吃人不吐骨头,传播恐惧与灾厄的畸形怪物,而身后是曾经把你锁起来,现在用脚踢你屁股逼迫你去和前面那怪物战斗的可憎人类,你会把刀头对准哪边?”
“我会赌上人类尊严与怪物战斗到底。”
“那还真是高贵,可惜我们讨论的对象是罪犯而不是贤者,能为了自身利益而去触犯法律的人,在面对生命抉择的时候天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
“这做法听上去还真耳熟?那么我们搞的这混账会议又和罪犯有什么区别?”
“够了,注意你的说辞,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争论上,直接给结论吧。”
白衣贤者拍了拍桌子打断争论,同时给红衣贤者使了个眼神,红衣贤者心领神会的将右手按在文件上,这一轻微的动作却格外显眼。
“小事??可以,有趣,行。”青衣贤者笑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总之,战场上不需要不受控制的士兵,只要我还在,就谁都别想把剑和矛交到罪人的手上。”
“那你也别想在我面前用民众的尸体修建你的护国城墙。”
“是么?我想你没有忘记我们是议会制对吧?”
回应着青衣贤者的怒视,红衣贤者眼睛都没转一下地将手里那份签好名的资料滑给了白衣贤者,在人数仅有四人的会议桌上,提议人只要得到一个认可者就意味着得到了一半的票数,如果是拥有两票权利的莱昂,肯定就能投下反对把提案否决吧,但如果能在这里的话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提案了。
“小孩总会离开父母,那一天到来时不成长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学会接受现实吧,别为了这种小事大动干戈,你的敌人可不是我。”
红衣贤者说完,将身子靠在椅子上,表明着不再继续讨论此事的立场,只留下咬牙的青衣贤者欲言又止------道理是不管用的,现在说什么也不肯能改变结局,身为贤者的他还是有这种程度的自觉。
“嘛嘛,看开点,你还可以祈祷和平日子过久了的傻瓜没那么多呀。”
黄衣贤者却一边说着没心没肺的话一边递出签名文件,在感受到刀子般的目光后,黄衣贤者高举双手,摆出一副无奈人的苦笑。
将事宜文件处理完后放到右侧,白衣贤者的这一动作含义就如同法官敲下了小锤,使话题在没有任何过度的直接结论中迎来结束。
虽然并不认为青衣贤者会就这样罢休,但现在,他也没有翻盘的余裕。
“那么,下一个议题吧。”
随后,白衣的贤者又从左侧那出了另一份早已写好的提议文件,而那个由纸张堆砌的立方看上去丝毫没有减少的趁势。
“这是关于东方临海地区正在蔓延的某种未知疾病……”
随着白衣贤者对事件的娓娓道来,众贤者的面色也开始从各自的冷漠,随性,与恼怒中调整过来,渐渐地,都转变向凝重。
在高塔内随无烛光跳动的五个影子,要处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会议大概会一直持续到黎明再次到来为止……又或许不止。
我们也只是负责记录下这个过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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